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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09城| (4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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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搶婚?葉舒有些猶豫。就在這時,她眼角一跳,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前來給嬰三道賀的不僅有扶餘洲的大小妖部,還有不少與九嬰一族交好的魔門勢力。不知不覺間,九嬰一族已然將自己的觸角深入到了九易洲內部。

葉舒一眼掃過去,看那些魔門弟子的服色,就能認出好幾個出名的門派。其中雖然沒有九幽教那樣的龐然大物,卻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。

就在她的右前方,幾個赤練門的弟子正在閑聊。他們是第一次來扶餘洲,看什麽都很新奇。正聊得興起,突然,其中一人的肩膀被拍了拍,他不滿地轉過頭,見對方是個漂亮的女修,方才放軟了語氣:“這位道友,有事?”

葉舒笑著指了指他對面的一個男子:“看到一個故人,過來敘敘舊。”

那人有些吃驚地看向葉舒指著的男弟子,那是個畏畏縮縮的青年人,幾人都在說話,唯獨他沈默不語。

“程師弟?”

這程師弟本是個凡人,曾經得門中一位長老些許指點。沒想到就此踏入仙途,半個月前才被納入門墻。他天資不高,人也孤僻寡言,赤練門的弟子不愛和他接觸。沒想到他竟認識扶餘洲的妖修,也不知是撞了狗屎運還是真有些能耐。

葉舒也不管那幾個神色各異的家夥在想什麽,她笑瞇瞇地望著程師弟,直到他擡起頭,方才慢吞吞地跟著葉舒走到一個僻靜處。

“謝道友,許久不見。”

“嘖。”“程師弟”勾唇一笑,他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袖口,依舊是那張平平無奇的臉,卻突然與方才那個畏縮的青年判若兩人,“阿舒好眼力,一眼就認出我來了。”

葉舒在心底冷笑,她身為化神真君,神識可看破虛妄。只要修為比她低,不管你是男變女,老變少,就算變成一坨翔,葉舒也能看出其真面目。

葉舒不信謝琰沒註意到自己,他卻依舊大搖大擺地站在原地,不是等著自己去戳破還是什麽。據嬰釗說,與嬰三交好的幾個魔門勢力裏,並沒有出雲謝氏。謝琰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,而且還改頭換面,偽裝成赤練門弟子,十成十有陰謀。

“謝道友這麽有閑情雅致,是來給嬰妖王慶婚的?”

“我不過是出來散散心,和什麽嬰妖王可沒關系。”謝琰笑道,只這微微一笑,就讓“程師弟”那張平凡的臉上流露出一股說不出的瀟然。

美色當前,葉舒不為所動。“少廢話。”她冷冷地道,“我沒時間和你瞎扯,如果你再不說實話,那我們就沒得談。”

“這麽長時間不見,阿舒你脾氣見長。”謝琰挑了挑眉,見葉舒翻了個白眼,他的笑容愈發燦爛,“當初在宣吳洲,你不聲不響就開啟了天柱,可把我嚇住了。”

葉舒一聽這話,福至心靈:“嬰三手裏有石匙?”

“石匙在他娘手裏。”

葉舒皺了皺眉:“妖尊嬰桑?我可不是她的對手。”在妖族,只有返虛修士才能被稱為妖尊。

謝琰搖了搖頭:“我只需要你幫我得到嬰三手裏的一樣東西,作為回報,謝家會在瀟真派攻伐九幽教時無條件予以支持。”

葉舒想了想,這個交易不管是對瀟真派還是對謝家,其實都算不上吃虧。因為謝家本來就要對付九幽教,而葉舒原本的目的就是給嬰三添堵。

“好吧,我答應你了。”她無可無不可地道,“假如你沒遇見我,打算怎麽達到目的?”這是葉舒最疑惑的地方,總不至於謝琰能預測未來,料到葉舒會混進黎山吧。

謝琰笑了笑:“這自然是我心有所感,知道阿舒你要來。”眼見他又擺出那副含情脈脈的模樣,葉舒忍不住渾身發毛。

“至於石匙的消息,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。”謝琰意味深長地道。

葉舒總覺得他話裏有話,但蛇精病的思維正常人又怎麽能揣測。兩人定下了粗略的計劃,又約定好聯系的暗號。發現赤練門那幾個弟子在招呼謝琰回去,葉舒遂出言告辭。

一直縮在旁邊當隱形人的嬰釗小心翼翼地走過來:“姑奶奶,您的事情都談好了?”

“姑奶奶?”謝琰先是一楞,隨即饒有興致地朝嬰釗點了點下巴,“叫我姑爺爺。”

☆、167|56文|學城

黎山上的喧鬧終於在婚禮當日達到了頂峰,峰頂上那座寬廣的宮殿內,前來道賀的妖眾濟濟一堂。此時婚宴還沒開始,席間處處都是談笑聲。雖然不理解身為妖王的嬰三為什麽要娶一個人族女子,但這是他的家事,來賀的其他妖眾自然不會多嘴。

如果今日有誰會在婚宴上發難,唯一的可能只會是妖尊嬰桑的心腹愛將嬰海。嬰海是嬰三的堂叔,雖然論修為在嬰三之下,但他追隨嬰桑多年,十分得這位大妖尊看重。嬰桑的幾個兒子在外開府後,嬰桑便將自己的心腹派到他們身邊,一為輔佐,二也為監督。

因此,嬰海在黎山,連嬰三都不得不敬重他。

嬰海一向厭惡人族,黎山與那幾家魔門勢力交好,他本身就不太讚同,更不用說嬰三還要娶一個人族女子為妻。

當日,嬰三即將成婚的消息放出,嬰海立刻就找上了門。據說兩人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,爭吵過後,黎山依舊籌備婚禮,嬰海閉門不出。

嬰三因為有個好娘,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占據如此巨大的一塊地盤,不知有多少人暗中不忿。眾人雖然臉上帶笑,心裏指不定盼著嬰海來把他的婚禮給攪合了。要知道嬰海生性倔強,一旦他的脾氣上來了,有時候連妖尊的面子都不給。

正當殿內一片喧嚷時,一個幹瘦的老頭兒走了進來。

現場的氣氛頓時一靜,馬上就有人熱情地迎上去:“海長老,您來啦。”——老頭正是嬰海。

葉舒坐在殿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,冷眼看著那幫各懷鬼胎的妖修圍在嬰海身邊噓寒問暖,朝嬰釗努了努嘴:“乖孫,你們妖族勾心鬥角的本事也不差呢。”

在她看來,嬰海向來對嬰桑一家忠心耿耿,就算不樂意嬰三娶寧思蓉,但這老頭若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話,就不會在婚禮上打嬰三的臉。假若他果真發難,說是沒有人在其中挑撥,打死葉舒都不信。

嬰釗只能賠笑:“謝,謝姑奶奶誇讚。”

回黎山的這幾天,他不是沒想過辦法擺脫葉舒的控制,甚至試圖向妖王求救,可惜全都被葉舒輕描淡寫地化解。如此一來,嬰釗愈發畏懼葉舒。他不知道這位高人打算在婚禮上幹些什麽,但嬰釗心知肚明,就算嬰海不來落妖王的面子,這婚禮鐵定也辦不成了。

待到嬰海落座後,整座大殿內飄蕩的緊張氣氛連傻子都能感覺的出來。葉舒朝赤練門坐的席位瞥了一眼,謝琰果然不在。

她一面小口啜飲著杯中美酒,一面漫不經心地叩擊著桌面。約莫半個時辰後,嬰三到了

一列長有幾十裏的送嫁隊伍從半山腰蜿蜒而上,放眼望去,滿目錦繡,遍地朱紅。寧思蓉在扶餘洲無親無故,所以她是在黎山出嫁的,但嬰三依舊為她準備了這樣一列浩大又奢侈的紅妝。

葉舒暗自嘀咕,莫非是真愛?

此時,她也看到了這位妖王的真面目。曾經猜測過嬰三會是個五大三粗的莽夫,或者胡子一大把的老頭,又或者油頭米分面的胖子。葉舒沒想到,擁有一個炮灰專用名的嬰妖王,竟然是個英俊到過分的青年。

因為是大喜的日子,嬰三穿著大紅色的喜服,一頭鴉羽般的烏發高高束起,劍眉星目,削鼻薄唇。再看他彬彬有禮、溫文爾雅的做派,可謂是十足十的貴介公子。

雖然這不是一個看臉的世界,但想到這麽一個鉆石級高富帥力排眾議,極力要迎娶寧思蓉,葉舒的疑慮愈發深重,難不成真的是真愛?那自己這婚,是搶還是不搶?萬一寧思蓉和嬰三情投意合,自己豈不是枉做小人。

她琢磨了一會兒,既然答應了謝琰的交易,婚還是要搶的。至於真搶還是假搶,就看寧思蓉的態度了。

隨著嬰三步入大殿,稍稍落後他一步的麗人也顯露出了娉婷裊娜的身形。新娘蓋著頭紗,那頭紗上施有神通,因而令眾人瞧不清她的面容,但這難不倒葉舒。

她微一閉眼,再睜開時,就看清了寧思蓉的臉。

不得不說,寧玉堂與他娘親長得還挺像。那小子生的俊美風流,雖然不像曹衍那樣自帶吸引雌性生物的桃花光環,但也頗受女孩子喜歡。尤其是離合山的那幫子懷春少女,不少人都對他芳心暗許。

而寧思蓉的眉眼中,美艷裏又帶著一點婉約,婉約中還有些許韻味。如此美人,難怪把嬰三迷得神魂顛倒。可惜她此時面帶悲色,把這一份美麗消減了兩分,卻又加上了三分的楚楚可憐。

得了,葉舒心道,看來得真搶。

新郎與新娘在司儀的引領下步入殿中,嬰三卻不上前,反而在席間停住了腳步。他緩緩將眾人環視了一遍,眼神平波瀾不興。在那一眼之下,幾乎八成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,並不是心虛,而是為嬰三的氣勢所奪。

“諸位。”嬰三的聲音不高也不低,“今日是我嬰三大喜的日子,感謝諸位賞臉。這個臉面,我記得,必會償還。”

這句話的意思諸人都明白——今天這場婚禮上,不管是給嬰三面子,還是不給嬰三面子,他都會記的一清二楚。

當下就有人偷偷去看嬰海,老頭面上八風不動,那雙放在桌案下的手,卻幾乎沒將自己的骨頭給捏碎。

無知小兒!無知小兒!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和我翻臉!他早就知道那個姓寧的女人是禍害,果然如此。想到此處,嬰海忍不住狠狠地瞪向寧思蓉,結果迎接他的,卻是嬰三冰冷的目光。

“嘖,好一個霸道總裁。”葉舒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人間的火花四射,看嬰三這要美人不要心腹的架勢,說不準他娘來了也不能阻止這場婚禮。

嬰海滿腔的怒火在嬰三那一瞥之下,頓時消去了大半。不是他就此認可了寧思蓉,而是他發現自己不敢反對嬰三。今日之前,嬰三一直對他恭敬有禮,所以嬰海不知不覺便忘了,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妖王。他只要動一動手指,就能讓自己灰飛煙滅。

嬰海緊握著的雙手慢慢松開,直到他頹然地軟下背脊,嬰三方才移開了視線。

“有人,想說什麽嗎?”嬰三一字一頓地問。

大殿內安靜無聲,幾十人聚集在這裏,卻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。不,他們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。在嬰三強大的威壓之下,人人都低垂著頭,沈默不語。怎麽會有人想說什麽,怎麽會有人敢說什麽?!

“冒昧地問一下。”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,“看嬰妖王的意思,有話就能直說咯。”

這聲音漫不經心,還帶著些微輕快的笑意。聽在眾人耳中,卻不啻於晴天霹靂。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,敢在這種時候開口?

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,幾十號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,角落裏,坐著個藍衣女子。

嬰釗恨不得將自己埋在桌子底下,他竭盡全力地縮成一團,努力在那無數道讓人無所遁形的目光中消減自己的存在感。姑奶奶啊姑奶奶,您真是我的好姑奶奶。您這一嗓子,不是要害死我嗎。

幸運的是,引得全場矚目的並不是嬰釗。幾乎沒有人在意他,所有人都看著那個女人。她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,溫和的笑容中略帶驚訝:“大家都看我做什麽,難道我說的不對?”

“沒錯。”嬰三開口了,觀其神色,並不能看出他在想什麽,他只是淡淡道,“道友既然有話,就請說吧。”

此言一出,殿內立刻響起了一陣嗡嗡聲。尤其是黎山上的妖眾,更是各個面露訝色。嬰三的脾性他們都知道,看起來溫和,實則最是高傲。他口稱那女子為“道友”,絕不是出於客氣的緣故,而是認為那女子能做他的“道友”。

葉舒點點頭,纖手輕舒,指向嬰三身側的寧思蓉:“你們倆的婚事,我不同意。”

“她說什麽?!”

殿內當即炸開了鍋,連嬰海都不敢反對這場婚事了,這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?她好大的膽子!

更讓人奇怪的事發生了,被人當面打臉,嬰三竟然沒有生氣,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:“道友是內子的故人?”

“嬰妖王,話不能亂說。”葉舒搖了搖手指,“你和寧前輩還沒有成婚,何來內子?”

寧前輩?嬰三確實沒有生氣,同為化神修士,他自然看得出葉舒身上那如淵似海的法力。他心中疑慮非常,此人口稱愛妻為前輩,修為卻又如此高深,難道……

嬰三道:“道友是瀟真派門人?”

沒等葉舒回答,殿內又是一片擾攘。

“瀟真派?她是瀟真派的。”

“瀟真派的人怎麽會來扶餘洲,他們又不是玄門。”

葉舒沒想到,這幫妖眾竟然都聽說過瀟真派的大名。在系統提供的門派數值圖中,瀟真派在扶餘洲的聲望可不算高。

其實也是她沒有想到,有資格在這座大殿裏參加婚宴的,都是扶餘洲數得上名號的人物。幾個月前,瀟真派位列一品,這樣的大事,妖族上層至少會有所耳聞。

眾人正在議論紛紛,其中一個魔門長老突然叫道:“我想起來了,她是瀟真派掌門葉舒!我看過她的玉簡畫像。”

“葉舒?!”

“什麽?她是葉舒?!”

這一片驚嘆聲中,竟然帶上了抑制不住的恐懼。就在葉舒不知道的時候,她的兇名早已傳揚到了扶餘洲。一人滅殺三位化神真君,那是什麽概念。這意味著,今天她要是翻臉的話,整座黎山一個活口都留不下來!

可惜葉舒聽不到這幫妖修的心聲,不然只會啼笑皆非。先不說她是不是個殺人狂魔,嬰三的修為也不差,怎麽這幫人就怕成這樣?

她哪裏知道,當日她在化神大典上的鬥法,經過無數人添油加醋,早已傳得面目全非。在這幫妖族心裏,別說嬰三了,她甚至可與大妖尊嬰桑一戰。

好在嬰三的威嚴還在,他冷哼了一聲,殿內的嘈雜立刻又消失了。嬰三心中發沈,因為他發現,自己握在掌心的那只纖手,隱隱有了掙脫的意圖。

“寧前輩。”葉舒柔聲道,“玉堂已拜我為師了。”

“玉堂?!”寧思蓉掩口驚呼,她終於不顧一切地甩開嬰三的手,一把掀開頭紗,“他還好嗎?”

葉舒嘆了口氣:“他很好,只是很想念你。”

淚水奪眶而出,寧思蓉滿臉淒色:“葉掌門,你……你帶我走吧。”

“思蓉!”嬰三癡癡地拽住寧思蓉的手,“你要離開我嗎?”

“放了我吧。”寧思蓉凝望著他,淚如雨下,“忘了我吧。”

“我不放!我不忘!”

臥槽,這是什麽展開?葉舒整個人都驚呆了,說好的裝嗶流爽文呢,為什麽她感覺自己來到了狗血愛情劇的片場。

“寧前輩。”她不得不出言打斷那兩人,“你還走不走的?”

“我……”寧思蓉露出猶豫不決的神色。

一想到寧玉堂,再看看他這拎不清的媽,葉舒就一陣火大。她真想問問寧思蓉,你不是來尋夫的嗎,這麽多年過去了,就算寧玉堂的生父已經不在了,你該想想被自己丟在九易洲的兒子吧。

她又嘆了口氣,也罷,不管寧思蓉是走也好,不走也好,今天這個惡人,她是當定了。

嬰三正將寧思蓉擁入懷中,突然,他心頭一跳,往後急退而去。

只見一道銀色流光從天而降,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他眼前半寸遠的地方劃過。轟隆一聲巨響,整座大殿劇烈地震顫起來。接著是誇拉誇拉的轟鳴聲,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,大殿頃刻間倒塌在地。每一塊磚石,每一片青瓦,在四射的陽光中盡數化為米分塵。

只有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出現在嬰三腳邊,穿過幽暗不知有多深的縫隙,甚至還能看到裂痕中平滑如鏡的斷面。

這輕描淡寫的一劍,瞬間將高達千丈的黎山從峰頂到山腳,劈成了兩半。

“兩位也別廢話了。”葉舒將手一伸,斬仙劍便嗡鳴著飛回了她手中,“我讓她走,她就必須得走。”

☆、168|56|城

葉舒此言一出,現場氣氛頓時劍拔弩張。

嬰三緩緩放開寧思蓉的手,沈聲道:“葉掌門,我們可以談談。”如果可以的話,他並不想和葉舒為敵。嬰三深知寧思蓉的性格,她出身瀟真派,假若自己為了她與葉舒翻臉,她一定會傷心不安。

葉舒淡淡道:“免了。”

既然如此,那就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。從葉舒突然出聲,一直到她一劍劈開黎山,嬰三都表現得十分克制。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脾氣很好的人,相反,嬰桑的幾個兒子中,數他的手段最為狠辣。

他溫柔地朝寧思蓉笑了笑,見寧思蓉眼含惶惑,心中又是一怒。若不是葉舒,自己與寧思蓉早就成為了夫妻,她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心又怎麽會猶豫動搖。

“嬰徹,把夫人護送下去,若夫人有一點閃失,我唯你是問。”

嬰三的幾個心腹手下立刻上前,就要將寧思蓉挾裹出去。葉舒冷哼一聲,當即就有一個法身化出,幾人面前。

“想走?經過我同意了嗎。”

“葉掌門。”嬰三的眼中滿是冷意,“希望你明白,這裏是扶餘洲,不是離合山。”

或許你能在離合山一口氣連殺三個化神真君,但強龍不壓地頭蛇,這裏不是你的主場,你還是收斂點好。

“那我也希望你明白,嬰妖王。”葉舒笑道,“對我葉舒來說,哪裏都是一樣的。”

強龍不壓地頭蛇?那是因為龍不夠強!

幾乎在同一時刻,兩人出手了!

大殿內原本有幾十個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,除了與嬰三關系密切的嬰姓妖眾,幾乎人人修為不俗。看到那兩道流光躍然而出,直直相撞時,所有人同時面色大變。

這可是化神真君鬥法,一個不小心被波及到,就會當場屍骨無存。

一時之間,五顏六色的光芒紛紛亮起——那都是眾人身上的護身寶光。沒有人試圖逃遠一點,以他們的速度,怎麽可能快得過那比流星還要迅捷的轟擊。

所幸葉舒和嬰三都顧忌到這一點,只用上了兩成的力量。一擊過後,兩道流光沖天而起。巨大的氣浪竟然將斬仙劍劈出的那道裂痕又生生擴寬了一倍。黎山的峰頂上一片狼藉,除了被葉舒的法身護住的寧思蓉,滿地倒的都是被鬥法波及到的修士,還有幾個倒黴催的元嬰修士當場昏迷不醒。

寧思蓉緊張地凝望著在空中纏鬥的兩人,此時她心亂如麻。一想到被自己丟在九易洲的兒子,二十幾年過去了,也不知他長成了哪般模樣。“我恐怕要對不起你了。”她喃喃自語道。

葉舒與嬰三打得正酣,但也沒忘記關註寧思蓉的情況。只見她忽然掙開嬰三手下的包圍,一把抓住葉舒的法身:“葉掌門,我們走。”

“思蓉,我不許你走!”嬰三一掌伸出,巨大的掌印直直拍在了那法身的心口,但這一擊卻也把他的後背留給了葉舒。

葉舒眼中精光四射,趁你病,要你命!

震耳欲聾的怒吼聲轟然炸響,劍氣如摧風割雨,幾乎將半邊天空都斬裂開來。嬰三忽遭暗襲,玉宮震動。他竭力穩住心神,數聲狂吼後,終於現出了他的法相。

一只九頭蛇尾的巨大妖獸憑空而現,他身披火焰般的赤色麟鎧,九個腦袋面貌不一,但無一例外,金色的獸瞳中都閃爍著冰冷又怨毒的光芒。

如果說在此之前,他們二人是為了寧思蓉而爭鬥。那現在,就沖葉舒斬他的那一劍,他也必須要殺了這個女人,以洩心頭之恨。

葉舒冷冷一笑,嬰三想殺自己,無所謂,誰殺誰還不一定呢。

她並不在意寧思蓉的想法,如果一開始,寧思蓉堅決地跟她走,沒有這一場爭鬥的爆發,葉舒也不會上趕著和嬰三撕破臉。可是嬰三既然已經恨上了自己,她也不會閑著沒事幹給自己留後患。別說寧思蓉還沒和嬰三成婚,就算他倆情深似海,葉舒也不會為了寧思蓉而放過嬰三。

就像她一劍隔了聶桐娘的頭,卻留下了顧旭的命。顧旭是顧浚的生父,而聶桐娘和顧浚毫無關系。寧思蓉固然拎不清,畢竟是寧玉堂的娘。嬰三和寧玉堂,卻沒有絲毫瓜葛。

她將斬仙劍收回元神之內,法相?很那,那就法相對法相。

九嬰淩空而立,投射出遮天蔽日的恐怖陰影。在那幾可焚燒一切的烈焰中,忽然有一點白光緩緩暈出。

白光越擴越大,化白為黑,黑白相融。

一個高冠廣袖的巨人漸漸浮凸在空氣中,她面目模糊,雙手背負在後。腳下是滔滔星河,腦後高懸著日月同輝。一卷黑白圖卷徐徐鋪開,每一寸,都是混沌到清明,鴻蒙到乾坤。

這是葉舒第一次在人前現出法相,通玄書中的至高之相,天衍乾坤。

嬰三的婚禮是黎山的頭等大事,除了遠道而來的各大勢力代表,他手下大大小小的部族都派了人來觀禮。不夠格的自然不能進大殿,因而便在山上其他地方擺宴。

葉舒一劍劈開了黎山,當時就死了不少人。剩下的修士惶恐不安,後來又看到一個陌生的修士與嬰三在半空中打了起來。雖然這一次兩人沒有波及到其他修士,但還是有一大半人拼了命地往山下逃。

在這樣混亂的局勢下,後山混進了一小小修士,自然就成了毫不奇怪的事。那修士面容平凡,穿著赤練門的道袍,正是謝琰。

他一路駕輕就熟地避開守衛,不僅如此,哪一處有陣法,哪個地方設了陷阱,謝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。有葉舒在前面引開所有人的註意力,再加上謝家安插在黎山的暗線傳回來的情報,很快,謝琰就到達了他的目的所在。

若是他取走那東西,嬰三必然會心有所感。可惜嬰妖王現在分身乏術,要麽讓自己把那東西拿走,要麽讓葉舒帶走寧思蓉。謝琰相信,嬰妖王想必會不愛江山愛美人才是。

“這樣的傻子,可真是難得一見。”男人的唇邊露出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,若是嬰桑自己的兒子是這麽個癡情種,也不知會作何感想。

謝琰伸出手,即使以他的城府,在看到那東西時也不由加快了呼吸的節奏。他頓了頓,將略微急促的心跳緩和了下來,方才將其拿到手中。

果不其然,幾乎震破蒼穹的吼叫直達雲霄——嬰三察覺到了。

葉舒見嬰三忽然發狂,知道謝琰應該已經得手。巨人一指點出,動作似乎緩慢無比,卻頃刻間與嬰三的眉心不過半寸之距。

但是,這半寸的距離卻無論如何都前進不了了。葉舒與嬰三鬥過,本來就是她穩占上風。尤其這家夥現在多方分心,原本葉舒能趁此機會殺了他才是。

“葉掌門,何必趕盡殺絕。”一個蒼老的聲音淡然道。

就在這句話落地後,一股無形的巨力席卷而來,推拒著巨人伸出的手指,將巨人緩緩推開。這似乎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推,但葉舒知道,能如此簡單就化解了自己的殺招,來人絕對不好對付。

她眼前的空氣裏,忽然出現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。老頭一身布衣,腳上還穿著雙灰撲撲的芒鞋。若不是他站在半空中,看起來就和個普通的凡間老頭一樣。

葉舒的心瞬間沈到了谷底:“東虞……玄君。”

當著此人的面,就算是葉舒也不能叫他口耳相傳的名號,只能客客氣氣地稱呼一聲玄君。

“老頭子竟然真的來了。”謝琰望著天空,“阿舒啊阿舒,我可真要好好謝你。”

似乎註意到了他的目光,老頭淡淡一瞥。雖然隔著千丈高空,謝琰卻覺得那人就站在自己面前,與己對視。他不驚不懼,反而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。

“年輕人的沖勁總是很大。”老頭移開視線。

葉舒何等聰明,聽到這意有所指的一句話,再聯想到老頭剛才看的方向,差點沒怒火攻心,看來自己這次是被謝琰坑了。

一開始葉舒就奇怪,謝琰又不能預測天機,連自己都沒料到自己會通過虛空裂縫來到扶餘洲,他自然更不可能料到。所以,在黎山上看到葉舒,與葉舒交易一事,就是謝琰臨時起意。

這就意味著,謝琰要辦的事,其實有沒有葉舒都一樣能成功。既然如此,他又為什麽要主動將自己的計劃透露給葉舒?

一開始,葉舒傾向於認為謝琰的計劃出了岔子,所以他不得不與葉舒合作。但是現在,葉舒已然明白了,哪裏是謝琰的計劃有變,他根本是要借自己引出東虞魔君。

眼前這個面容和藹的老頭,可不是什麽善良的老爺爺。東虞魔君成名千載,是九易洲僅有的幾大返虛修士之一。他不屬於魔門任何一方勢力,而是自成一脈,占據了魔天十地中的夜流天。夜流天,正好與謝氏的出雲天相鄰。

其實謝琰也沒打算對東虞魔君做什麽,一百個謝琰也敵不過東虞魔君輕輕一擊,他不過是要確定東虞魔君確實在扶餘洲。

浩瀚海形勢特殊,哪怕以魔君之尊,穿越茫茫海洋回到夜流天,也需要接近十天的時間。在來扶餘洲之前,謝琰得到線報,據說東虞魔君暗中去了扶餘洲,拜會嬰桑。

這個消息雖然不起眼,對謝家來說卻意義非凡。

出雲天與夜流天多年積怨,若夜流天沒有返虛修士鎮壓,謝家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大舉攻伐,打夜流天一個措手不及。但東虞魔君的行蹤又哪裏是可以輕易被探知的,謝家無法肯定消息的真假,因而不能輕舉妄動。

直到謝琰在黎山偶遇葉舒,他忽然心生一計。

謝琰知道瀟真派和九嬰一族有隙,大妖尊嬰桑避世不出多年,乃是因為嬰桑鎮壓妖聖古地,輕易不可遠離。所以,若是葉舒殺了嬰三,也不用害怕嬰桑親自來報仇。

謝琰猜測葉舒是來對付嬰三的,即使葉舒不打算對嬰三下殺手,他也會想辦法在其中推波助瀾。一旦嬰三危在旦夕,嬰桑不能出手,東虞魔君若是在扶餘洲,卻不能對此無動於衷。

葉舒雖然意識到自己被謝琰利用了,但她畢竟不知內情,東虞魔君卻心知肚明。此時,自己身在扶餘洲的消息恐怕已經被謝琰給傳回去了吧。謝家年輕一輩中有此人存在,不容小覷啊。

“葉掌門,看在本座的面子上,就此罷手,如何?”東虞魔君道。

東虞魔君與嬰桑交好,不得不為了嬰三的小命開口。葉舒知道,這句話一說出來,今天自己是殺不了嬰三了。她笑了笑:“既然是玄君的意思,也罷。”她將法訣一捏,那尊龐大的法相便就此消失。

“不過。”葉舒道,“嬰三我可以不殺,但是我葉舒的師叔祖卻不能留在這裏,玄君意下如何?”

東虞魔君微微頷首,既然嬰三性命無憂,他也不會再多管閑事。葉舒口中的師叔祖就是寧思蓉,寧思蓉是瀟真派上上代掌門,論理也確實是葉舒的師叔祖。

葉舒點出那一指時,寧思蓉駭得臉色慘白。此時見嬰三未死,她方放下心來,卻又開始躊躇。難道……真要這麽和葉舒一起離開?那,那嬰妖王怎麽辦。

葉舒一見她這猶猶豫豫的模樣,就忍不住在心裏翻白眼。自己辛辛苦苦,為了她差點和魔君對上了,這到底是圖什麽。要不是看在寧玉堂的份上,她早就掃袖子走人了。

寧思蓉猶豫,嬰三更是不願意。他受傷頗重,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朝寧思蓉走過去:“思蓉,求你,別離開我……”

“我……”寧思蓉淚眼迷蒙,她想伸手去扶嬰三,瞥見葉舒的冷臉,卻又悄悄縮了回來。

嬰三見狀,更是心痛如絞:“你若是走了,那我活著還有什麽趣味。”

這會兒不僅是葉舒,連東虞魔君都抽了抽嘴角。既然你不想活,剛剛還救你幹甚麽。

可惜嬰三正忙著心痛,自然沒註意到自己已經得罪了東虞魔君。他心中怒火與不舍交織,寧思蓉越哭越厲害,他滿腔的怒意與痛苦也愈發高熾。若不是葉舒插手,若不是葉舒!

他猛地擡起頭,胸口一道赤芒飛出。

臥槽,都停火了你丫竟然還敢偷襲我!

那赤芒迅捷無比,不是嬰三自身的神通,而是嬰桑留給他的一樣保命底牌。他眼中露出狠辣的光芒,無論如何,今天他一定要殺了葉舒!

那赤芒來的太快,也來的太過出人意料。葉舒哪裏預料的到,在東虞魔君都不打算出手的情況下,嬰三竟然還敢下殺手。她全身的法力瘋狂運轉,斬仙劍劈出,卻依舊阻攔不了那道赤芒。

只是電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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